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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九十六章 狗改不了吃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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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五六匹马飞也似的窜进城门…吓得街上的百姓惊叫连连。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,那马背上有两人跳了下来,也不管马了,把缰绳扔给后头的人,拔tuǐ就跑。这两个一搭眼便能看出是爷俩。

    个头都不甚高,但奔跑在街市上,就如同两截铁塔倒下来。那老子约莫四到五十左右,估计打北边来,还穿着一领团huā拈边的袍子,头上一顶抓角巾,腰里扎着革带,脚上蹬的是皮靴。皮肤如铁一般黑,极是威武,而最吸人注目的,莫过于他颌下的红须。1小子二十多岁模样,比老子个头高一些,面皮黝黑,英气勃勃,满脸的汗水也来不及抹一把。

    这爷俩正是从陕西赶回来奔丧的徐洪徐勇父子。一收到噩耗,徐五马上向堂弟告假,徐九听闻婶母去世,也吃了一惊,让堂兄堂侄火速南下。

    徐五因为征战在外,多年不曾到过杭州,因此并不知道家门朝哪边开。

    还是徐勇一路打听,两父子才找到了徐府。那门子起初还没认出来是府上的大官人,一旦认清以后,慌忙引入家中。

    徐良夫fù迎将出来,两兄弟一照面,都弄了个两眼泛红,鼻子发酸。没有多余的话,徐六先引兄侄到母亲灵位前祭拜,又安排说下午再去坟前。可徐五哪里等得急?坚持之下,只得立即收拾香烛祭品,穿了素服,水也没喝一口,又急匆匆地往城外去。

    老太君坟前,徐五父子俩号啕大哭,为国尽了忠,便没能再为母尽到孝,徐五很是自责。徐绍夫fù育有两子两女,两个儿子里,徐六最像其父,因此一直以来很得父亲喜欢。而徐五就不那么受待见了,但在徐老太君这里,儿女都是心头肉,一般地疼爱,所以也难怪徐五如此悲痛。

    回到家中,徐五给兄长细说了母亲去世前后的大小事宜,虽然在公你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宰相,但在sī,他是长兄,你是弟弟,这些事情必须要给兄长报备。

    “我远在陕西,娘的身后事多承你和弟妹操持,辛苦了。”徐洪铁打的汉子,此刻脸上的哀容仍旧十分明显。

    “伯伯说哪里话,自家兄弟何必见外?伯伯和侄儿都没用饭吧?

    我这就去安排。”徐良的夫人说完这句,自起身去了。

    “有鼻弟妹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六婶。”

    浑家走后,徐良即问道:“五哥,老九那里如何?”

    “我告假时,老九再三让我转告你,他职责所在,脱不开身,没法回来奔丧。又说原本给娘备了几张好皮子,打算冬天做衣裳,唉……………”徐五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“唉,当年父亲和二伯不睦,可二伯家这两个堂兄弟实在是有心呐。四哥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就连夜赶回来了,在坟前哭得厉害,说这下咱们几兄弟都没娘了”徐六说着说着,也是悲从中来。

    又说了一阵,不外乎都是后事的办理,还有亲朋好友来致哀之类。徐五徐六两兄弟,虽是一母所生,但xìng情却是大不一样,很快就没了话讲。徐洪想起了一桩事,从怀里取出一物,起身递上前去:“这是老九给你的信。”

    徐良接在手里,接着道:“南方热,兄长和徐勇侄儿且去洗漱,一会儿饮食好了,我使人来请。”洪应了一声,徐勇也谢过,便有下人来引爷俩自去。

    徐六捏着堂弟的信离了厅上,到自己书房里掩了门,坐到案桌前,这才拆开来看。婶母去世,徐九当然也是深表哀痛。而且他还不是说几句场面话,在信里,他说自己打小就没见过亲娘,也就是每回拜见三婶时,婶母那一声声的“我的儿”叫人心头暖和,如今再也听不到了。看到这句话,徐六眼泪差点又下来了。

    但以徐六徐九今时今日之地位,信里不可能只谈亲情。信的后半部分,徐九就提到了几件事。第一,就是他很关心婶母去世后,徐六丁忧的问题,专程询问此事:第二件,很重要,当初耶律大石去世,辽国抽调了驻西夏的军队回去,但是前不久,又在西夏增兵两万七千人,又派人来拜会徐卫,这应该是一个积极的信号:第三件,徐卫称,他收到消息,如今金国朝廷里不太平。兀术死后,金帝完颜皇收回了权力,但完颜亮受到重用。只是可惜,完颜皇的皇后裴满氏干预朝政,左右一句话,金国朝政眼下比较混乱,恐怕再难对大宋形成严重威胁了。

    另外,他已经就辽军重返西夏这件事情上奏了朝廷,要求朝廷再派大规模的使团前往西域。因为他探到消息,明年二月,是辽国现在在位执政的萧太后六十岁寿辰。大宋安该借此机会,强化与契丹的联盟。

    看罢堂弟的信,徐良却烦恼了。

    倒不关徐卫的事,只不过他提到这几件事情,更加坚定了徐良除恶务尽的决心。既然契丹人并没有打消东征复国的念头,而女真人现在又不太平,不趁此机会收复河北,直捣燕云更待何时啊?可让他烦恼的是,本来顺理成章的“夺情却因为皇帝迟迟不下诏而变得扑朔mí离。而也只有这件事情能让他十分被动。

    禁中,勤政堂。

    “秦参政择走在前头,躬着腰,满脸堆笑地伸手请秦桧走前头。

    “沈都知客气桧倒很谦逊,不因宰执的身份而托大。

    “参政是国家重臣,1小人不过一介中官,还是你请。”沈择坚持道。对于一个即将要上位的大臣,再怎么谦卑不为过。

    秦桧推托不过,只得走了前头,而沈择就落半个身跟在后面,边走边道:“官家此番召见参政,是有极要紧的事情。所以,参政稍后对答,万万要小心体察上意啊。”

    秦桧将这话听在耳里,记在心里大概也猜到几分,遂再三感谢道:“多谢都知提点。”

    进了勤政堂,皇帝还没有出现,沈择便让秦桧等着,又嘱咐了他一次这才去请赵谨。

    秦桧虽然五十好几,但即便如今看,也是仪表堂堂。须发浓黑发亮,看不到银丝,双眼炯炯有神,一点不见老态,往那一站,身形提拔气宇轩昂。再加个这个人确实也有才干,不管是作官,还是治学,都有相当大的成绩。作官就不说了,治学上,秦桧的书法是朝野闻名的,能得秦参政一幅字,那是相当体面的一件事情。

    如今他已经身居参知政事要职,可谓功成名就。但人呐,尤其是有理想的人,追求那是无止境的。

    “圣上到。”沈择一声喊,秦桧马上收起繁杂的思绪俯首迎候。

    只等皇帝往御案后一坐,他就上前施礼道:“臣秦桧”

    “免礼,秦卿坐吧。”赵谨神情很有亲和力。

    沈择搬了椅子秦桧谢过之后方才落坐,随即听皇帝道:“近来没甚要紧的事吧?”

    “回陛下,一切顺遂。”秦桧道。

    “那就好,朕今日召卿家来,是有件事情委实拿不定主意,要听听秦卿的肺腑之言。”他不说我要听听你的意见,而是说要听听你的“肺腑之言”这够挑明了吧?

    “请圣上示下。”秦桧拱手道。

    “今日朝堂上你也看到了,大臣们都希望朕下诏将徐卿夺情。

    可这父母去世,儿女尽孝乃是人伦纲常我朝以仁孝治天下,这夺情,若非必要,还是要慎重,免使人背不孝之名,朕也于心不忍。”赵谨用一段场面话掩饰着他的用意。

    可秦桧还是“敏锐”地察觉了,不过口中还是道:“陛下仁慈,

    相信徐相若得知陛下这番苦心,也当感jī涕零。”

    赵谨笑了笑,也不好评论什么。

    “不过,臣认为。将徐相夺情,确是有必要的。”秦桧这话一出,沈择先变了脸sè。你这不是坑我么?上午是我在官家面前推荐了你,你这会儿却说这话,害我背黑锅呢?

    赵谨也是有此意外,问道:“哦,这却是为何?”

    秦桧没说其他的,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章来,请沈择呈娄皇帝,一边道:“这是武威郡王的上奏。”

    赵谨打开本子一看,一连串的头衔看得人眼晕。武威郡王、上柱国、知枢密院事、11陕宣抚处置使、权河东宣抚使、兼秦凤经略安抚使,臣卫。

    徐郡王的奏本就提了一件事情。契丹人重新增兵西夏,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,明年是辽国萧太后六十寿辰,建议朝廷派遣使团前往贺寿,以巩固两国同盟关系。

    赵谨连内政都没弄明白,哪知道外交?粗粗看毕之后,道:“此事若无异议,照此办理即可,又有什么?“陛下,与辽国结盟,在外,是徐郡王一力促成,在内,是徐相一手主持。”秦桧道。他这话只说了半截,可后半截,就算皇帝再不晓事,也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将徐卫的本子扔在案上,赵谨久久无言。过了好一阵,他才道:“那朕只能下诏夺情了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如此。”秦桧道。

    赵谨微lù不悦之sè,被沈择看在眼里,忙对秦桧使眼sè。

    “不过,臣有一言,还望陛下采纳。”秦桧忽道。

    “何事?”赵谨问道。

    “丧母之痛,非亲历不能体会。徐相是至孝之人,虽然朝廷征召,不得不从。但也望陛下体谅人子的苦衷,左右,分担一些才好。”秦桧低声道。

    “分担一些?你是指”赵谨语至此处停住,他已经听懂对方的意思。自从赵鼎罢相以后,徐良就是独相,再后来加“平章军国重事”更是独揽朝政。虽然徐良不能不用,但也可以适当地分其权,首相空缺已久,正好借此机会补上。相信,在这个关头,徐良不答应也得答应,否则就去丁忧。

    现在倒的确是一个好时机,而这也是一个好办法!

    不过,话又说回来,能担任首相的人,并不多。首先要有资历,从地方到〖中〗央的履历必须完整三其次,作首相,声望一定要够,所谓德高望重:而且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作宰相的人,务必进士科出身,最好还当过言官。

    这么一筛,满朝文武里,还有几人?

    想到这里,皇帝向秦桧问道:“秦卿,依你之见,这朝中大臣,有谁可替徐卿分担?”

    “这,委实不是臣能够妄言的。”秦桧“谦虚”道。他说这话的同时,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喊,舍我其谁!舍我其谁!

    确实,秦桧的资历不算浅,无论地方官,升朝官,他都作过,在朝野也有一定的声望,而且他是进士出身,还作过御史中丞,这可是台谏的长官。最重要的是,他现在是参知政事,属于宰执大臣之列,这么一算,他简直是现成的首相人选!

    赵谨显然没有体察到下意,喃喃道:“满朝文武,总归是有合适的。”听了这话,秦桧心里有些着急,但这事着急也没用,还没听说谁毛遂自荐,喊着我能当宰相的。

    接见完秦桧以后,皇帝在勤政堂处理了一阵公事,可心里始终揣着事,也静不下心来。遂离了勤政堂往后宫去,一路琢磨着谁能当这个左相。

    “沈择,朕将朝中大臣想了一圈,怎么也没觉得谁有资格出任左相?”皇帝问道。

    沈择跟在后头,连连点头道:“左相乃百官之首,非德高望重,履历完整之人不能胜任,确实费神。”忽然,他好似被抽了一棍子似的jī动起来:“官家,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呐!”“嗯?在哪?”赵谨四处张望。

    “就是秦桧!”沈择道。

    “秦桧?他能胜任么?能服众么?”赵谨质疑道。

    “秦参政进士出身,作过御史中丞,朝野享有盛誉,最要紧的是,他还作过台谏长官,最合适不过了。”沈择卯足了劲举荐秦桧。

    赵谨点点头:“听你这么说吧,倒也有理。只是朕始终觉得他有些不合适。

    沈择也不好去问宴帝哪里不合适,只得道:“1小人只是随口一说。

    不一阵,来到中宫,前几日赵谨走到这里就郁闷,因为皇后肯定要絮叨。不过今日他得了秦桧这个主意,xiōng有成竹,因此昂首tǐngxiōng进去。

    刘皇后正纳凉,见皇帝驾到,迎将出来,与官家携手进去,捧一杯凉茶给天子吃,一边问道:“官家可见了秦桧?”

    “见过了,果然不负所望,秦桧还真出了个主意。”赵谨笑道。

    刘氏坐在皇帝对面,饶有兴致地追问道:“哦,他是否也主张让徐良丁忧?”

    “那倒不是,他也力主要夺情。”赵谨故意卖弃关子。

    刘氏柳眉一竖:“他跟徐良也是一党!”“哈哈,皇后莫急。这秦会虽然也主张夺情,可他出了个主意,找个人替徐良分担。”赵谨这才道出真相。

    刘氏是个聪明人,纸糊的灯笼一点就亮,欣喜道:“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!徐良独相,没人能牵制,难免尾大不掉,若有人分他的权,就好办了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赵鼎去职以后,左相的位置一直空着。正好,现在可以补上了。”赵谨吃着茶笑道。

    “那官家打算任谁人为左相?”皇后似乎从来不知道fù人不得干政的道理。

    赵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:“这却是一桩为难的事情。左相为百官之首,不是谁都能胜任的,方才朕与沈择还在讨论此事,想过秦桧。”“秦桧?他不合适么?、,刘氏道。

    “按说秦桧的履历声望都还行,可朕始终觉得他少些什么一般。”赵谨疑huò道。语至此处,他转向沈择问道“秦桧的履历,你清楚么?”“回官家,秦桧是政和年间登第,作过太学学正,后来入京作过言官,再后来就担任御史中丞。太上皇和先帝之间的事,他也参与其中。故清河郡王徐绍为首时,他就是参知政事,颇有贤名。后来因故被贬,以西京留守判河南府,督修皇陵。好像是徐良拜相后,又将他调回中枢。小人知道的,就这么多了。”沈择对秦桧的履历,如数家珍。

    赵谨听罢,如梦方醒:“是了,朕说怎么老觉得他少些什么。看看,他两度位列宰执,都是因为徐径徐良父子的提携。现在如果将他晋升为左桠,恐怕他也牵制不了徐良。,…

    “可官家还有其他人选么?如果不用秦桧,其他如朱倬,李若朴,只怕更不成了。”刘皇后提醒道。

    赵谨叹了一声:“说得也是,此事容朕再思量思量,若实在没有其他人选,也只能让秦桧出任左相了。,…

    刘皇后看来是真对徐良恨得不轻,趁火打劫道:“官家,有这个机会,非但要任命一名左相,更要迫使徐良答应议和。”原来,刘凤娘还想着他爹的郡王爵位。虽说徐良已经松口,只等她生下皇子,便可封刘光国为郡王。但问题是万一生的是公主呢?!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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