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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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煎熬了一个中午,终于听到了醒目悦耳的电铃声。我和一头若脱笼之虎冲出教室,奔向车棚。我们不是饿了,是怕了。楼道的拥挤在我俩心里留下了阴影,如果再发生不愉快就不好了。站在才小别半天的“永久”面前,我愣了,继而怒了!谁把老子的车铃和尾灯撬走了?我真的火了。第一天,诸事不利。一头幸灾乐祸的笑起来:“走吧,肯定找不到了!你这小破车都被人惦记,知足吧。”

    “真潇洒啊,你!敢情不是你妈被人惦记上了。”我心里想。怎么办?能怎么办?走吧!

    回家路上,我提不起一点情绪,就像兴致勃勃的献出第一次后对方反倒不满足,肚里一种窝囊废的苦楚。这时金庸先生的《天龙八部》浮现在我深深的脑海里。南慕容逢人便带威胁的一句“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”差点让我兴奋的追了一头的尾。“对呀,宁可我负天下人,休叫天下人负我。别人偷我,我偷别人,哈哈。下午,我们也来一次偷天换日。”一头睁着两只深陷又空洞的眼睛,满满全是佩服的眼色。

    中午我心不在焉囫囵吃了点就快马加鞭赶到学校。一拐进车棚我就看见一头吹着口哨在等我。我上前后才发现他的车铃也不见了。我刚要问他发生了什么情况,他却毫不在意的抢答道:“扔了!太难看!反正是陪你作案,总归不能徒劳无功吧。”

    中午由于好多同学不愿回家,所以车棚内依然从东向西停了好多车子。我俩兵分两路,东西各一路,采取合拢的作战方针。等到了接头汇合,我们俩相望一眼,捧腹大笑。看看自己再看看对方,每人手里兜里加起来不下十个铃铛。这下除了收获的喜悦外,内心也开始惊惶。麻烦了,突然少掉这么多车铃,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。可谁也没心思没时间且不愿意“完璧归赵”。跑吧!虽说我俩没接到“预备”口令,却同时迈出了步子,几乎同时冲刺进了教室。整整一下午,我怀揣着不安与焦灼战战兢兢的捱乎到放学铃响起,长长舒了口气,如释重负。头疼的事又来了,我这被指为收获可被老妈视为赃物的铃儿该藏哪呢?不过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。我信心满满的随手丢到了书桌抽屉里。踏上“永久”,朝着家的地方,策马奔腾。。

    事发第二天,我忘了,完全的忘记了,以为昨天干了一件稀松的平常不值得留存的事情。

    结束晨读,我们后排几位志同道合的学渣从后门撺出来,像往常一样趴在走廊护栏上欣赏并探讨楼下的女“风景”。我正歪着头憋足劲和一头对掐正酣的时候,分明看到马可从前门走了出来。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连看都不正眼看我们,她这次竟直直往后门方向走了过来。更准确的说是朝我奔来。我甩掉一头的胳膊,理了理头发,紧张的期待她笑靥如花的脸。如我所料,她竟真的走到我的面前,微低的头抬了起来,鄙夷的扫了扫我旁边的几位仁兄。

    “你进教室里来,我有件事情需要问你。”她怯怯的说。

    我当时就像做梦一样,什么也不问,跟女鬼附体一样,乖乖地追着她的脚步走进了教室。来到后排墙角处,他开了口,“我刚才去你那收作业本,在你抽屉里发现了这个。”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GIANT的车铃,这也是我众多战利品中最喜欢的一个。我心想,“大姐啊,你可真会挑。不过至少可以证明咱俩的品味是一样的。可谁让它被你发现了呢?我也只好忍痛割爱。另外你收了也就表示同流合污,从今以后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,想到她有把柄在我手上,我就高兴”。

    我理清思绪,故作为难的表情。“这个是我最喜欢的铃儿,昨儿下午刚买的,还没来得及试试呢,不过谁让你喜欢呢,想要我就送给你了。”我直言不讳的表达对她的钟爱。如果事情发生在今天,我会加上年少想说却表达不出的一句话,“你喜欢我喜欢的,我就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还在沾沾自喜天马行空的意淫着。她用她那双明亮迷人的大眼睛看着我。不说话,只是看着我。足足十秒钟不说话,就像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十秒。不过她的眼睛里可没有暧昧欢喜。我意识到她的眼神是在一层层揭穿我。我瞬间不会笑了,咧着的嘴僵在那里。就这样被她看着,我有了一种裸体示众的感觉,而且还恬不知耻,乐此不疲。

    “你昨天刚买的是我昨天刚丢的。”她平静的说完,带着失望的眼泪大步走掉了。

    我呆站在那,一动不动,直到上课铃把我刺醒。如此两个星期我没敢去看她的眼睛,害怕我的无力与她的失望遇见。

    开学第三天,我和一头双双落网。我们俩大眼瞪小眼,一致决定死不认账。这事最终的结局都怪我俩太过相信彼此。最初形成的默契没敌得过老师的各个击破。

    班主任把我俩叫到办公室,屋里屋外各站一个。他一会出去一会进来,忙的像条疯狗。威逼利诱恐吓辱骂等等各种难听的话被他一气呵成,像是如数家珍一般自然顺口。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不跟他一般见识。可他看我无动于衷还来了脾气,叨叨叨,像挺机关枪把我一通臭骂。什么叫欺软怕硬,什么是得寸进尺,班主任给了我一个生动的示范。

    我长了一张好人脸就把我当好人了吗?那他错了。我是一忍再忍,忍到压根发疼。终于他滔滔不绝的絮叨被我一记封眼锤终止了。他怎么说我没关系,我就当野猪放屁。他好像是不过瘾怎么的,居然说我妈。他说我妈教子无方,说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你这么一个混蛋。

    班主任四仰八叉躺在课间走廊里,来往好事的同学把他围在人群中。他踢腾着双腿想要找到着力点,可肚子太大,只能对着空气来回蹬,活像一只翻了盖的王八。

    事情像滚雪球一样变的越来越严重,我被迫回家反省。加之一头有力的出卖,班主任更是有意把全部罪责推到我身上。我低头丧气的回了家,被老妈打的有气无力。邻居阿姨看得两眼哗哗的泪水,抱住老妈扬起的胳膊,还差点给她下了跪。

    我整宿没合眼。不是我想了很多,而是疼的睡不着。天刚一放亮,启明星还没退下,老妈就强行拉起我。在学校门口,我跪下了。那一天,整个学校的人都认识了我。老妈也跪了,跪给了那个衣冠楚楚的班主任。尽管那个混账把老妈托了起来,可她的膝盖还是结结实实的啃了大地。老妈还是那老一套,她说:“孩子小,不懂事。您是老师,您别跟她一般见识。他这么小,您不让他上学他不就毁了吗?他打您,这事都怨我没管教好。您要是不解气,他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我。我是他妈,都怪我。”老妈抹着眼泪苦苦哀求。最后,班主任勉为其难答应让我回来改造,前提是留校观察。

    我带着一个逆子的头衔回了学校。班主任嘴上原谅了我。他吆喝我把所有的车铃都物归原主。于是我把抽屉里的所有赃物挨个教室送,可丢车铃的人突然比车铃多了好几倍。无奈老妈又赔了笑脸赔了钱。

    后来有一次班主任骑着车与我擦肩而过,车铃叮叮响起,我再次见到了那个GIANT车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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